小说毕竟有演义之风,遇仙传书,或大可挖掘,呵呵!!
确如你所言,在小说里,“遇仙传书”是大可发掘的。拙著《传奇傅青主》中,专门写了第十七章“托名传术”,对傅青主将医学书稿托付给陈世铎的过程,作了详细的、戏剧性的描述。
现摘引《传奇傅青主》“托名传术”中的一段:
(傅青主与陈士铎在汾河西边的土堂村见面,让陈世铎阅读了《女科》书稿,并对书稿进行了讨论,之后——)
这时,陈士铎站起身来,恭恭敬敬地向傅青主深鞠一躬,说:“在下久慕先生大名,今日有幸与先生相见,又拜读了您的医书,真是受益匪浅。在下愿拜先生为师,恳请先生收下我这个学生!”
傅青主推辞道:“你我可以互相切磋医术,不必讲求师生的名分。”
陈士铎说:“在下诚心诚意要拜先生为师,请先生一定要答应!”
傅青主欣然说:“好吧,我收下你这个学生了。”
想到他与陈士铎见面的主旨,傅青主试探地问:“士铎啊,我听傅眉讲,你说过‘救一世不如救万世’的话。你这‘救万世’,是指的刊行医书吧?”
陈士铎坦诚地说:“我确实有刊行医书的意愿,现在对此依然矢志不移。但是,‘救万世’的说法,是我一时感慨所言。后来,我静下心来,想到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,靠一己之力‘救万世’,是不可能的。而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尽自己的力量,为这世界留下一份有益的贡献,那么集腋成裘,聚流成海,就能成就一番宏大的事业。‘救万世’,要靠万世之人前赴后继的努力,您说对吗?”
听着陈士铎的话,傅青主心里很高兴,趁热打铁说:“那好啊,你就先帮我个忙,把我的书稿刊行了吧!”
陈士铎激动地说:“老师对学生给予如此重托,学生一定不遗余力,尽快把您的书稿付梓,将您的医著刊行天下,这是济世救人、惠泽苍生的大好事啊。”
傅青主站起身,缓缓地说:“士铎啊,你听我说,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呢。”
“老师有什么吩咐,请讲!学生愿意肝脑涂地,尽一切力量。”
“并不需要你肝脑涂地,只需要把你的名字署在我的医书上,作为你的著作刊行于世。”
陈士铎闻言大惑不解,失声叫道:“学生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情!先生是在说笑话吧?”
傅眉插话说:“这是真的,家父会和你详细解释的。”
陈士铎如堕五里雾中。
傅青主话说得多了,有些累,坐在炕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,又喝了傅眉送上的茶水,才继续对陈士铎说:“关于我的事情,你可能也了解一些。前些年发生的‘朱衣道人案’,我是案中的主角;这次进京参加‘博学鸿词’考试,我又拒绝了皇帝的封赏。在当权者看来,我是他们的眼中钉、肉中刺,他们不会让我的著作流传下去的。我的诗文作品能否流传下去,只好听其自然了。唯有这医学著作,关系到济世救人的大事,必须想个妥帖的办法。正常情况下,著作当然应该署上本人的名字付梓刊行。但是,咱们是处在特殊的境遇之中,不得不采取特殊的办法。用你的名字刊行我的著作,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啊!”
陈士铎忧心忡忡地说:“这样一来,先生的医名和医学成就岂不是要被埋没了吗?”
“我的医学见解将随着医书的刊行而存留于世,不会埋没的。埋没的不过是‘傅青主’三个字而已。对于名字的埋没,我并不在意。”说到这里,傅青主的神情更加庄重:“我知道,这世界上有许多沽名钓誉之徒,为了追逐一点虚名,不择手段,干尽了蝇营狗苟之事,我是很蔑视他们的!我是为了这些医书的刊行才忍辱负重活到今天的,否则,我可能早已经在京城绝食而死了。可以说,这些医书比我的生命更重要。与此相比,署名的事情就无足轻重了。”
陈士铎说:“老师的意思,学生完全明白了。我素来敬仰老师的高风亮节,今天听了老师的一席话,更是如雷贯耳,肃然起敬。老师放心,我一定完成您交给的使命,不负重托。”
傅青主大喜:“士铎,你帮了我的大忙啊。”
陈士铎想了想,又说:“我就按老师的吩咐,不署老师的名字。但是,士铎万万不敢把老师的著作说成自己的。我有一个设想,咱们就说是岐伯天师口授,士铎敬录的,老师觉得可以吗?”
“好啊,这样也好。你的办法很聪明,就这么办吧。”傅青主又关切地问:“出书的事情,你有门路吗?”
“这个没问题,我早有刊行医书的意愿,在刊印行业有熟识的朋友。”
傅青主又问:“出书经费有困难吗?有困难的话,可以从我这里拿几幅字画去,充做费用。”傅青主见陈士铎是一介寒士,真心想帮他解决经费问题。如果陈士铎提出合理的要求,他自然会满足的。当然,如果陈士铎贪财忘义,那就要另做打算了。这也是傅青主对陈士铎的最后一次考验。
陈士铎毫不犹豫地说:“老师把刊行医书的事情交给我,这已经是我今生今世莫大的荣幸了。我绝不敢再从老师这里拿走一分一厘。出书的经费由我自己去筹措,老师尽管放心。我认识一些有实力的朋友,可以提供资助的。”
傅青主对陈士铎完全信任了,高声说:“士铎啊,今晚咱们在土堂村住一夜,明天就到晋祠去。我的其他书稿都放在晋祠了,你到那边把我的医学书稿仔细看一遍,有疑问的地方,我再给你讲解。”
陈士铎欣喜异常。傅眉也很高兴。
这时,窗外已是明月当空。傅青主心情舒爽,起身说:“走,咱们到村边去看看月色下的汾河美景!”
陈士铎说:“好啊,我陪老师去看看美丽的玉河!”